南非國父納爾遜·曼德拉,最近有了一尊新雕像。8月4日,在50年前被捕的地點,南非夸祖魯―納塔爾省,當代藝術家馬爾科·錢法內利創作的寬5.19米、高9.48米、長20.8米的曼德拉雕像在這里樹立起來。這本來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對于成功地組織并領導了“蔑視不公正法令運動”,贏得了全體黑人的尊敬,并獲得過100多個國際獎項,尤其是諾貝爾和平獎的曼德拉來說,被塑像就像去領獎一樣,數不過來有多少次。他本人在2004年委婉地拒絕了伊麗莎白港市政府要塑一尊比自由女神更高的曼德拉“自由雕像”的主意,他認為那“受之有愧”。

而這尊為紀念曼德拉入獄50周年而塑的雕像,卻在當代藝術圈內外都受到關注,創作者馬爾科·錢法內利對這些贊譽則“受之無愧”。這尊像使用50根10米長的鋼柱為媒材,鋼柱的體面變化形成曼德拉頭像,同時又指代監獄鐵窗——描述如此簡單是因為它一目了然。如圖所示,所有路過這條馬路的人,都將在正面面對這尊像的時刻感受到它所要表達的一切信息,并且作為一件藝術品它依舊延續著藝術家慣用的材料和風格,這不是一件好辦的事。

中國的藝術界人士對于它沒有過多的評價和爭論——這在最近紛爭一片的環境里倒顯得相當不容易。他們大多用最簡約的語言褒揚了馬爾科·錢法內利,也隱隱藏著些局外人的游離狀態。為什么是局外人?當“政治人物雕像”幾個字在你眼前出現時,你大腦里升騰的一定是一尊白色石膏像,不管是站立的招手式,還是莊重的胸像,他們一定體量巨大,嚴肅地矗立在城市的環島中心、大學校園或者大廣場之上。

這是一項傳統,早在幾十年前,站立式招手像甚至只有工科院校才能樹起來,許多文科學校等仰仗兄弟學校的幫襯,才能擁有一座招手像。當白色石膏像、青銅等身像成為偉人、名人雕像的代名詞時,我們很難奢望國內的公共空間也出現充滿趣味性、現代性與藝術性的人物雕像。緣由是根深蒂固的,當一座城市的公共雕塑需要由政府來審核時,也就失去了可期待的未知性與豐富的可能性,一切都不好玩了。

好玩的雕像有許多,或者我們可以擴大形式的范疇,有些甚至已經是裝置了。在海牙,有史以來可能是最大的充氣雕塑居然是喬治·布什的腦袋。這個巨大的腦袋在荷蘭人來來往往的繁華之地存在,如圖所示,小布什的這個表情似乎是創作雕塑的藝術家保羅·麥卡錫特地選擇的。保羅·麥卡錫被認為是當今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和開創性的藝術家之一。藝術界對他的解讀大致可以統一為以下的觀點:“從他使用的藝術語言和圖像可以很明顯地看出,無孔不入的美國消費文化是陪著他成長的伙伴,他的作品是對你熟悉的形象的一種異化,有時候這種扭曲的狀態讓他的作品成為了一場狂歡。

”他的作品在國內尚少見到,但這件小布什的充氣雕塑倒是可以證明這種觀點還算是中肯。當然,有時候好玩也會引發負面評價,要知道這些政治人物的身上被民眾投射了無比復雜的情緒。最近,一尊阿道夫·希特勒的雕塑在英國引發了爭議,這件作品來自曾經獲得英國特納獎提名的藝術家——著名的查普曼兄弟。事實上,這件雕塑是一個迷你高爾夫球場裝置的一部分,希特勒的身體下半部分成了高爾夫球通過的一個軌道,當觀眾把高爾夫球擊過希特勒的身體隧道的時候,行著軍禮的希特勒就會高喊“不,不,不”。
這件希特勒揮臂行軍禮的雕塑已經引起了英國猶太人組織的憤怒。英國猶太人組織的代表邁克爾·塞繆爾說,這件作品“絕對沒有藝術價值可言”。與此同時,很多觀眾認為這件作品是“毫無品位的”,并且要求移走這件作品。而畫廊的策展人斯圖亞特·洛克解釋道,“這件在迷你高爾夫球場上的希特勒雕塑是查普曼兄弟大型高爾夫球場裝置的一部分,其他的球洞還包括薩達姆·侯賽因等——他被安排在一個封閉的孤島上。
這件作品是希望給大家一個‘嘲笑’希特勒的機會。”顯然,厭惡這尊雕塑的人——我們勉強稱它為雕塑吧,并不稀罕這個“嘲笑希特勒的機會”,他們大概也對查普曼兄弟多年來對經典藝術的“惡搞型再創作”深惡痛絕,但你對當代藝術永遠無法進行真正的批判,他們的作品屬于他們自己,創作是自由的。
但這次不同,借著民族情緒或者更深刻的罪孽,批評的口水越發猛烈起來,看來要玩名人雕像,也要經得起接踵而來的抨擊。每次當我們妄自菲薄地表示,西方有而我們沒有時,總有人站出來明示:其實我們有,只是大家不容易看到而已。這一次是雕塑藝術家展望,他對本報記者說,“當代藝術家王廣義很早之前便做過一系列以毛澤東官方影像為創作材料的作品,在原先的畫面上打上橫格,這個概念比曼德拉的新雕像早很多年。這些作品公眾不熟悉,所以就感覺中國沒有。
其實具有現代性和藝術感的政治人物的作品有很多,只是不太可能出現在公共空間里,出現在公眾常接觸的地方。”所以,有空可以去藝術家的工作室,看看中國大人物們有沒有新雕像。